五-《三醉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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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天钱薇来了,没什么异样。聂华和杨钊本来想着人家单位的事,不凑热闹,结果小姑娘热情,一定要他们来,说场子倒有一半是戏迷牵头的功劳。吃完以后,他们几个另外找地方喝茶。陈舒义问钱薇,台湾怎么样。钱薇脸色就变了。

    他们以为戏演砸了,聂华便打岔道:现在统战吃香得很,这种项目上面非常容易说话,怎么样好搞,你们说了算的。

    结果钱薇脸色更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他们赶紧闭了,却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杨钊回头悄悄问陈舒义。陈舒义叹气:就是统战统出来的事,当官的请他们吃饭,他们想着统战,就去了,结果哪里当官的人都一样。

    杨钊就明白了。过阵子看九龙口论坛,竟然有人八卦,酒席上,钱薇差点当场掀桌走了,说得和亲眼见的似的。

    后来钱薇的戏渐渐少了,起来个更年轻的新花旦当家。九龙口上又有人八起来了,钱姑娘终究斗不过钱夫人。

    这个钱夫人,可不是《大富翁》里做梦也会笑的交际花,具体参见白先勇《游园惊梦》。

    还有人做起了事后诸葛亮,洋洋得意地说:钱姑娘要是先变了钱夫人,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钱薇和男朋友分手了。

    真假不论。世态炎凉,这种事,说不得。

    陈舒义是男的。可惜是个男的,还好是个男的。

    那天叶宝生低声道:钊哥,不瞒你说,我看得出来,义哥他……和你一样。

    杨钊虽然震惊,但长到这么大,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探问,只得说:我和他……可没有什么。

    叶宝生举起手,安抚地说:我知道,我知道,这不算个事情,我们都不在意的。

    杨钊头脑有点空白,说:他不容易。

    叶宝生平时伶牙俐齿,那会儿却斟酌再三,才说:结婚是大事。义哥这个人,你也懂的,要说算计人家女孩子,他不会的。我只是觉得,他这样有点太委屈自己,或者是不是有什么难处。

    杨钊问:他再没和别人提?

    叶宝生摇头:他要和家里打电话,瞒不过我,我问他,他说,爸爸身体不好,一直要他回去做个样子,冲冲喜。别的就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杨钊不答。

    叶宝生又说:钊哥,我告诉你,没有别的意思,这种事,我不大好问,说实话,我们也不懂。义哥是个老实人,如果真有什么难处委屈,也只有你能帮他一点。

    杨钊还没全回过神来,只得点头:我知道了,你放心。

    叶宝生不再说话,玩着手指,半晌才说:还真是各有各的操心法。

    杨钊顺口道:他结也操心,你结也操心。

    叶宝生说:瞎说什么大实话。

    杨钊两个月没去祥园。

    也没人叫他,开年都忙。

    忙是一方面,他确实没想好怎么面对。

    这个圈子八、九成要结婚,他有数,不可一概而论。各取所需的,收心的,他没意见;又当又立,得便宜卖乖的,实在看不起,不来往就是了,别人真有本事把水端平,把船踩稳,也没什么可说的;处心积虑,用完丢,弄到把病过给人家的,杨钊也想知道,哪家律师接这个,他去送块金匾。

    叶宝生说得对,陈舒义不会干算计别人的事。坐实了,他一瞬间竟然有点轻松。但再一想,却又怎么也轻松不下来。

    索性蒙头在家睡觉。

    睡也睡不好,聂华发来短信:有空没?滚过来。

    这个点,在祥园无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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